还记得羊市塔乡政府大院的广播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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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广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70年巨变展栏中的照片——年准旗首次广播会议合影,不由想起乡政府大院的广播站来。
在我的记忆中,广播站是一个神奇的存在。那里有可以转播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到地方各广播电台声音和资讯的播音室,只要对着麦克风喊一嗓子,全乡每户人家的喇叭上都能听得见。那里有我最喜爱的《大众电影》等杂志,还有包罗万象的电视机。仿佛一扇窗口,透过它,可以看见外面广阔而缤纷的世界。
广播站位于乡政府大院东南角,夏季阴凉舒爽,冬日里总有温暖的炉火烧得很旺。那里好像总也不缺乏人气,有来办事的、等人的、看电视的、闲聊闲逛的,也有托暖消磨时间的。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既有满面尘垢的老百姓,也有身着笔挺中山装口袋里插一支钢笔的下乡干部。
那时,无论是谁,突然想抽锅烟借个火啦,与人打个字条借用纸笔啦,天气太冷暖和一下身子啦,等人无聊打发时间啦,与人相约见面地点啦等等,都会首先想到广播站。那里总能满足每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那里很少遇见铁将军把门,那里永远不会讨人厌烦被人嫌恶,那里似乎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出入。
广播站的叔叔待人接物一视同仁,不管当官的还是受苦的,富有的还是讨吃的,男的女的老的幼的,从不厚此薄彼,既不讨好巴结谁也不轻视嫌弃谁,总是一副平心静气、不卑不亢、有求必应的样子。
广播站后来增加了转播电视信号的职能,官名也叫成“广播电视站”了,但人们仍习惯称其为“广播站”。从乡政府的第一台9英寸黑白电视机,两根天线转来转去,一只旋钮圪嘣嘣转着选台,到第一台14英寸彩色电视机,下方一排按钮按着选台,都是安放在那里的。
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至今记得当年去广播站看电视的情形,并在那里留下平生第一次看电视的新奇记忆。几乎每天晚上,都有热播电视连续剧吸引着附近的人们,大家呼朋唤友、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赶来,找一处位置坐下,盯着放在炕头柜子上的电视机荧屏,瞬间进入一种别样的世界,情绪跟着情节暗自起伏,直到出现“再见”二字,然后哗地一下变成了一片“雪花”,才恋恋不舍地散去。回去的路上还讨论着电视里的事儿,哼着电视里的歌曲儿,那热闹劲,跟看电影、看大戏差不多。
多年过去了,《皆大欢喜》、《再向虎山行》、《西游记》、《红楼梦》、《陈真传》、《射雕英雄传》等剧的播放场面依然鲜活如昨。尤其《射雕英雄传》播出的时候,好多住校男生不惜逃课去看,小小的屋子里黑压压挤满了人,去得迟了只能站在门口踮起脚尖远望。有时,看电视的人实在太多,叔叔就把电视机移到广播站门外,搬一张桌子置放在上面,再摆几张长条椅子给大家坐着,像看电影一样,让所有观众心满意足。
男生多数爱看武打片,女生则更钟情于言情片。《京华烟云》、《海鸥飞处彩云飞》、《新白娘子传奇》、《梅花三弄》、《青青河边草》等港台剧,缠绵悱恻的故事总是牵魂摄魄,令人欲罢不能。那些懵懂少年,不知不觉间,情窦已倏然打开。
那时的电视信号总是不太好,荧屏常在关键时刻出现雪花点,发出如同收音机信号受到干扰时的噪声,让人心急火燎,忍不住抱住外面的天线架子一顿乱转。有时干脆断片,屏幕上一片漆黑。但这些毫不影响大家看电视的兴致,到点了照样流水般涌来。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总也弄不清《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是猴子还是人,猪八戒是人还是猪。有时正对屏幕的武打动作也能着实吓我一大跳。而那些受伤的,流血的,死亡的,我都以为是真的,禁不住同情,常能流下泪来。对那些为非作歹,残害忠良的坏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做人。有时,大半天沉浸在剧情中,回味与设想交叠,恍恍惚惚。
事实上,广播站最初也是最主要的职能是放喇叭,有时播送一些通知一类的信息。他们把喇叭线架设到每户村民的家里,每天早上和晚上播放新闻、山曲儿、二人台、相声等内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落。那个年代,多数人家没有收音机甚至没有手表,听喇叭是他们获得外面信息的重要渠道,也是他们把握睡觉或起床时间的重要参考。
除了看电视,我还很喜欢看那里的杂志。从《大众电影》上,我知道了一些时新的电影名称及简介,看到许多大幅彩色的照片,认识了阿兰德龙、苏菲玛索、尤勇、姜文、潘虹、刘晓庆、巩莉等电影明星。那些明星个个阳光美好,百看不厌,让人禁不住偷偷把他们剪下来,夹在书本里,得空时细细欣赏上一番,也会在不容易被老师发现的时候与同学们分享。当然,我剪的都是往年的过期杂志,当年新刊可不敢随意破坏。
那些年,广播站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能,便是供电。从最初的柴油发电机自己发电,到后来的架设输变电线路供应长电,从线路的架设、灯泡灯管的安装、电费的收取,全部由广播站完成。供电医院到全镇再到全乡,几位叔叔的足迹踏遍全乡所有的山梁与沟川,为每家每户送去光明与用电常识。
如今,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电子产品日新月异,互联网上的信息满天飞,就连最偏远的老百姓也几乎人手一部智能手机,随时随地自由获取各种信息了。广播站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有线喇叭淘汰了,每日的播音也悄然停止了,供电转给了专门的部门负责,广播站变身为“文广服务中心”了,职能也转变到以活跃乡民文化生活为主了。但许多人心里,位于乡政府大院一角的广播站,依然是记忆中一处美好而特别的所在。
作者简介
郭文莲,女,准格尔旗人,计算机高级工程师,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业余喜欢文学创作,已有数十篇散文、小说类作品发表于《海南日报》、《椰城》等报纸杂志。著有个人散文集《律动的生命》。
原标题:《这种地方曾让准格尔人印象深刻,如今你还记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