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从之
“前半夜想你呀，吹呀么吹不熄个灯，
后半夜想亲亲，等呀么等不上个明。
妹妹你是哥哥连心心肉啊，连心心肉，
你把哥哥的魂呀么魂勾走……”
二全贵那低沉醇厚、略带沧桑的嗓音，二人台直白真切的歌词，悠扬婉转的曲调缭绕天际，感染了敕勒川的数万戏迷。
二人台是流行于内蒙古中西部及山西、陕西、河北等地的一个戏曲品种，因其剧目大多采用一丑一旦二人演唱的形式，所以叫二人台，也叫坐腔。各地二人台因艺术风格不同，以内蒙古呼和浩特为界，分为东西两路。
在“中国二人台文化艺术之乡”内蒙古土右旗，二人台演出至今仍十分兴盛。但凡红白喜事，生日庆典，商店开业，社火表演，都少不了二人台演员的身影；茶馆饭店，市井集市，广场公园，田间地头，处处都能听到二人台悠扬的曲笛。
二全贵姓贾，当年有“二人台坐腔歌王”之美誉，如今已年逾七旬。在当年录制的二人台视频片断中，大青山麓林间垄上，夏日阳光透过枝叶斑斑点点洒下来，贾全贵身穿横条纹体恤，平常打扮，女搭档任三女一身黑裙，二人正值盛年，当时已是当地响当当的二人台艺人。虽然视频像素极低，画面模糊不清，但二人声音高亢入云，曲调悠扬，响彻山川野树，穿过岁月长河而来。
记得唱的是《珍珠倒卷帘》中的一段。该曲采用十二月体，从一月一直唱到十二月，然后再倒过来，从十二月又唱回一月。每月一段，每段歌词不同，唱的都是民间流传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
正月里来是新年，
岑彭马武夺状元。
岑彭箭射金钱眼，
马武刀劈九连环。
二月里来龙抬头，
王三小姐上绣楼。
王侯公子她不爱，
绣球专打平贵的头……
特别喜欢这一段，但很少有二人台演员能唱完全本，贾全贵、任三女也只唱到五月便结束。在二人台演员看来，唱完《珍珠倒卷帘》全本需要相当的体力，即使年轻演员如果状态不好也不容易唱下来。
二人台更多的是表现男女情爱相思的曲子，其中不乏直白火辣让人脸红心跳的唱词。比如《王爱召》中表现青年男女深夜私约相会的唱段：
二妹妹铺下一块炕毡毡，
哥哥你赶紧上来暖一暖。
二五毡毡是个窄溜溜，
冷身身挨住你那热肉肉。
二五毡毡是个窄条条，
白胳膊膊搂住哥哥绵腰腰。
前半夜来了后半夜走，
可怜哥哥倒是个偷吃狗……
这些唱词应该还算不上低俗，还有一些二人台社团为吸引观众，加入些荤词酸曲，更是不宜听之。
虽然年逾七旬，老艺人贾全贵始终活跃在大众视野。厂矿企业，街道社区，商店门面，老艺人往往搭一个年轻女演员，铺上一块红毡，胡笛笙弦一响，演出就开始了。有一段视频，从画面来看，现场声音嘈杂，人员随意走动，边上低头玩手机的，大声打电话的，相比之下，老艺人的声音则显得微弱喑哑，力不从心。
二全贵是真的老了。
（图片来自网络）